“没事儿，放心她这个没事儿。”在刘恋一通疯狂解释之后，医护人员对着薛凯琪的病历做出最终判断，“她病历不写着么，她的发烧是因为膝盖炎症，等她消炎了就不发烧了。她又没有呼吸道症状，没事儿的。不需要集中隔离。”
“那就太好了。”刘恋长出了一口气。
“但是隔离期间没办法给她注射消炎点滴，她要是低烧腿疼，只能忍着。你是助理吧，明天联系一下她的主治医生，把药换成口服的，明天我们给带进来。”
“好的谢谢。”薛凯琪接过刘恋的话头，“我没关系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大家都互相体谅一下，你们作明星的，也要起到模范带头作用。”一个中年大白严肃地说。
“好的好的。”
“封控期间每户每天有一次配送机会，我们会把免费配给的食品和你们购买的必需品搬到门口，请不要购买太重的非必需品，比如酒水饮料之类的，我们确实运力有限。”
“好的好的。”刘恋想到即将失去可乐，心里难过得很。
“没事不要出门乱跑，我们每天上门测核酸，注意听敲门声。”
“好的好的。”
“我们去下一家了。你们注意卫生安全。”
“等下！”薛凯琪抱着一大包东西，叫住大白，“我这里有一些防护服，你们拿走吧，我再想想还有什么能用的，明天也都给你们准备好。”
“不用不用，我们不缺防疫物资，你是明星，你不要到处乱跑搞出聚集，就算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大白们看薛凯琪要拿自己的物资出来，急忙跑掉了。
关上门，刘恋开始低头思索。
“你们小区的封控是小范围事件，物资紧缺暂时是不会发生的，我们只需要买少量的大米白面盐。你的药是问题、我需要咖啡电脑和打印机，换洗的衣服……”
刘恋喃喃自语了一阵，然后在手机上列出了一张清单。
“这是需要让助理帮你准备好的东西，你看看还缺什么，自己填好。我去联系我的必需品，明天只有一次运输机会，所以物资得一起送到小区门口。”
“好的，请把这个单子发给我。”薛凯琪掏出手机准备接收信息。
“……那咱俩就先加个微信吧。”想到两人竟然没有留过联系方式，刘恋也有点尴尬。
一通忙乱一串电话后，两人终于坐定。
“我今晚睡哪里？”刘恋看着随处可见尚未开封的纸箱，恐怕给自己布置铺盖也是个麻烦事。
“这里有三个房间，一个是不能住人的仓库；另一个是画室，你不许进去。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我住主卧。”
“我住画室吧，没关系的。”
“你在这里这几天，不许去画室。这是主人的要求。”薛凯琪正色警告。
“那我睡沙发吧，我晚上要工作，不能跟你一起睡，会打扰你。”刘恋吐吐舌头，小心翼翼地商量。
“你要工作？是广告公司的工作么？”
“你怎么知道我是广告公司的人？”刘恋又开始紧张，莫非她想起文案的事情了？
“我去百度上google了你一下。奥美的刘总监。”
“嗯，年底了，工作很多，如果打扰到你，请见谅。”
“没关系的，我失眠，所以不怕被打扰。”
“失眠所以不怕被打扰……听起来像是个悲伤的地狱笑话。”刘恋小声腹诽，“既然你有炎症又要断两天的药，是不是得多喝水。”
“膝盖太末端了，常规的退烧方法都没有用，不过不太疼，没关系的，不用担心我。”
“我给你热点牛奶喝？”刘恋试着提议。
“我给你热吧，你不是还要工作么？我给你做一杯拿铁好不好，”薛凯琪笑着说，“这里是我家，怎么能让你照顾我。我给你找些办公用品，你的电脑恐怕要和我的药一起到了。”
“好的，谢谢。”刘恋局促地说，“真是麻烦了。”
薛凯琪在客厅安顿好刘恋，就回到了主卧，本就失眠加上外面有个熟悉的陌生人，让她格外睡不好，辗转反侧的到凌晨三点，忍不住到外面看看客人是否能照顾好自己，
“凯琪你怎么出来了？”刘恋正坐在餐桌边写字，突然薛凯琪出现让她不经意间用了个略有些亲昵的称呼。
“我睡不着，从门缝看客厅的灯亮着，就想看看你怎么还没睡。”薛凯琪抱着长颈鹿形状的陪睡玩偶走到刘恋身边。
“我在工作。”刘恋指了指餐桌上散乱的打印纸，“明天要远程给我的小组重新分配任务，后面本该我亲自盯的现场我都去不了了，所以指令要下的足够清晰缜密，要想周全。”
“我能坐在你旁边看你工作么？我保证不打扰。”薛凯琪乖巧地商量。
“好，可晚上是最容易发烧的时候，你现在不舒服吧。”
“没关系的，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更不舒服，帮我从冰箱拿两个冰袋就好了。”薛凯琪在刘恋的搀扶下坐下来。
“我就是把事情想周全，以及准备几个改稿方案。”刘恋起身从冰箱里找到两个冰袋递给薛凯琪，“今天没有电脑，能做的工作有限，明天我电脑到了可能就真的会很吵闹了。要不我整理一下你家库房，搬到库房去吧。”
“不要，这里最好了，并不会打扰我。我喜欢你这个样子，平时没有人的时候，我也在这里读书。我给这张桌子配了台灯，在柜子的抽屉里。”薛凯琪指点着刘恋，“你把台灯支上，这可以从餐桌变成个很不错的书桌。我一个人吃饭用不到这么大的地方，这桌子本就是作书桌的时间更多。”
“一物两用，很好。我的房子很小，没有餐桌，也没有这么宽敞的书桌，”刘恋客套，“能把这么多纸铺开，很爽。”
“那是你聪明需要很多张纸并线思考，平常人同时布局两三张纸就够了。”薛凯琪看刘恋支好了台灯，安抚地敦促她，“我不说话了，你好好工作，早点做完，还能睡一会儿。”
“好。”
封控的小区里，即便是凌晨还是会有零星嘈杂喧哗的声音，本该是人心惶惶的时刻，公寓里一盏高挑的台灯洒出的伞形光，却将两个女孩儿罩得严严实实，在暖白色的灯光下，两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安全感。
刘恋又写写划划了一会儿，等到外面终于没有人声才完成了手头的工作，活动一下已经僵硬的手脚，起身想把趴在桌子上已经睡去的薛凯琪抱进主卧。可惜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公主抱不成反而摔倒了压在薛凯琪身上。
“怎么了？你在干什么？”被刘恋惊醒的薛凯琪摸摸刘恋的头，“是我绊倒你了么？”
“不是，我看你瘦瘦小小的，以为自己能把你抱到卧室去，结果就秦王举鼎了……”刘恋从薛凯琪身上爬起来，尴尬地解释。
“我听不懂成语，你要解释给我听。”薛凯琪的腿也睡僵了，揽着刘恋的脖子，在刘恋的搀扶下蹦跳着往卧室走。
“就是秦朝有个短命的王，叫赢荡。他去挑衅周天子，尝试举九州鼎，结果刚刚举起来就被鼎压死了。”刘恋打开主卧的门，房间里堆满了各色玩偶，像是小公主的城堡。
“他跟秦始皇是什么关系？”薛凯琪示意刘恋把自己送到床上。
“赢荡是嬴政爷爷的爸爸的哥哥。”刘恋小心翼翼地尽量不碰到房间里的东西。
“嬴政是谁？”薛凯琪坐在床边，却不放开刘恋的手。
“嬴政就是秦始皇……”刘恋扶额。
“所以你嘲笑我跟个鼎一样重？”薛凯琪跳过让自己出丑的话题。
“……薛小姐你不要抬杠，是我自比不自量力的赢荡，跟你和鼎没有关系。十个你都没有九州鼎重。”刘恋准备退出房间。
“那九州鼎有多重，你就跟我一起睡么，让我把故事听完，你把我吵醒了，你就得负责哄睡。”薛凯琪拽着她不让她走，“不要睡沙发了，我沙发超贵的，你睡坏了我心疼。”
“可我不知道九州鼎有多重。”刘恋皱眉站在床边。
“那就跟我讲讲赢荡有多重。”薛凯琪把刘恋拽到床上。
“赢荡有多重我不知道，我猜他应该是个大块头，因为他从小就特别有劲儿。他有三个朋友任鄙、乌获、孟说都是大力士，他们从小在一起摔跤，长大了嬴荡就封他们做大官，一起去东都洛阳欺负周天子，非要把人家的九鼎中的雍州鼎带回家……”
刘恋讲着讲着脑海里的画面就从失礼丧命的秦王举鼎变成了天命所归的霸王举鼎，鼎也从沉重的神器，变成了娇柔的虞姬……累了一天的刘总监，终于在讲哄睡故事的过程中，把自己哄睡了。
薛凯琪醒来的时候是十点，身边床位已经空了，她起身收拾好自己来到客厅，玄关放了两个纸箱和零星塑料袋，显然是今天的物资已经送到，客厅里飘着食物的香味。
一切如常，但房间里却空无一人。薛凯琪略有些慌张地走出房间，出门就看见刘恋在门口打电话。
楼梯间的楼梯上放着MacBook和昨天的手写备忘，一小罐可乐已经喝光，上面摆着几个烟头。刘恋躲在这里打电话肯定是不想打扰到薛凯琪，可楼梯间温度低，她得边打电话边踱步，显得又可怜又好笑。
“brunch在厨房，是菜粥。”刘恋见到薛凯琪，便捂住蓝牙耳机轻声对她讲。
薛凯琪利索地收拾起楼梯间的东西，恶狠狠地将烟蒂和空可乐罐扔进电梯旁的垃圾桶，不由分说地拽刘恋回到温暖的房间，按着肩让她在沙发上坐好，自己才去厨房盛了碗粥，在餐桌上边吃边看她工作。
“我今天要打很多电话，还有远程会议，可能会打扰你。”电话的间歇，刘恋抱歉。
“没关系的，我挺喜欢热闹的，而且你的电话很有趣，比电视剧有趣多了，我听得很开心。”薛凯琪试图用洋溢地热情抵消刘恋的歉意。
“蔬菜都是随机配送的，我选了几样煮了粥，作肉食太费劲，你先凑合一下，晚饭我再想办法。”
“你好好工作，我们饿不死的。”
“你关注敲门声，据说一会儿会有人上门核酸。你的药还没送到，你还得忍一天，不舒服就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协调。”
“好的总监，请您继续工作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薛凯琪傲娇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于是这一天，薛凯琪看着刘恋把三个职能的五个项目反复用不同立场不同语气不同的信息组合打了整整21个电话。薛凯琪固然饶有兴味地听刘恋把同一件事情用不同的话术来说服不同的人，但是刘恋的疲惫可想而知。
电话打到晚上时，刘恋已经头昏脑胀，面前的茶几上是薛凯琪投喂给她各种饮料的杯子，如果没有糖和咖啡因撑着，这将是非常难熬的一天。
刚刚结束非常低效的一个远程会议，刘恋抬头就看见餐厅和客厅之间的餐桌上，冒出了两个芝麻街的丑萌手偶，两个手偶摇头晃脑地唱了一段儿粤语小调，这显然是薛凯琪为了逗刘恋开心排演的小把戏。虽然能应付薛凯琪的简单粤语，但这种塞满方言俚语的小调刘恋完全听不懂，高强度重复沟通一天后，听着陌生的欢快小调，她终于笑出来了。
“好可爱啊，没想到你家里还有手偶。”薛凯琪唱完，刘恋靠在沙发里夸奖她。
“那当然了，它是pon，它叫yo。它们是一对儿兄弟。”薛凯琪趴在中岛上向刘恋介绍自己心爱的玩具。
“谢谢ponyo，它们让我很开心，也谢谢你。”刘恋看着薛凯琪，真心地说。
“是阿pon和yo，ponyo是我的折耳狸猫。”薛凯琪抗议。
“我没看见有猫啊。”刘恋有点紧张，“是我上午开门把它放出去了么？”
“不是，它在香港。你别瞎担心。”
“我的工作打扰到你了，真的抱歉。我还有最后一个电话，一会儿陪你看电影好不好。”刘恋说完，才觉得她对薛凯琪的歉意似乎毫无道理，两人只是因为疫情而被迫封锁在一起，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冷落了她一天就该陪她看电影当补偿？
“你饿很久了，我给你煮泡面给你吃。”
“谢谢，已经饿得没有什么胃口了，泡面最好。”刘恋摸了摸肚子，“开一天的会，真的不想吃任何东西，但是不吃又会胃疼。”
“你泡面要不要加荷包蛋？”
“要！我再打一个电话，然后就去吃面，这个电话很短。”
“好的！”
两人吃完面，薛凯琪选了一部1955年的迪士尼动画电影，《小姐与流氓》，刘恋看着迪士尼早期流畅自然的手绘电影，心里颇多感触。
“我能躺在你腿上么？”从微波炉里拿出爆米花的薛凯琪问。刘恋在腿上放了个靠垫让她趟得舒服些。
“我以为4A的总监工作会很酷，想不到竟然是把重复的内容反复说给不同的人，好枯燥。”薛凯琪直言不讳地闲聊。
“你听到的都是沟通部分，创意部分还是很有趣的，我一会儿作方案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还挺享受创意的过程的。”
“你一会儿还要工作？”
“对啊，其实晚上才是我的本职工作时间。”
“你工作量怎么这么大！”薛凯琪震惊。
“原来不懂，总觉得自己做好了创意，领导还无法把经费沟通到位，是领导不够体恤，现在自己做了领导，才知道这个位置有多难。”刘恋疲惫地把头放在沙发靠背上，“真的好累啊。”
“那为什么还要做这个工作，你都已经拿了金曲奖了。”
“何不食肉糜啊，小姐姐。”刘恋支起头看着薛凯琪，义愤填膺。
“何不食肉糜？”薛凯琪皱起眉头，“你说话真的好难懂。”
“对不起，我晚上给你讲这个故事，这是晋朝的事儿，那个朝代可热闹了。”刘恋已经摸索出安抚薛凯琪的套路。
“好啦，我知道你是学考古的啦。可我真的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做一份这么累的工作。”
“天赋是上天给的礼物，不能浪费掉。我喜欢信息的传递，作音乐是用旋律传递，作广告是用文字传递，信息在人与人之间流转，大家产生共鸣，达成共识，甚至共振，我觉得巴别塔就是人类最伟大的故事。”
“那个塔不存在。”
“但是它在每个人心里，我觉得那是人类基因里的诉求。”
“那我们就该进化成蜂群。”薛凯琪反驳，“蜂群的共鸣才最高效。”
“蜂群没有自我，人类要共鸣，也要自由，在自由的基础上达到的共鸣，才是我向往的状态。”刘恋出神地说。
“你真的好有趣。”
“抱歉抱歉，突然就跟你说起这个，让你见笑了。”刘恋言不由衷地说。
“我听懂了，我也很喜欢。”薛凯琪抬手摸摸刘恋的脸。
两人不远处的电视里，正好播放到小姐与流氓一起吃意面的经典镜头。
两人看完电影，刘恋在收拾好的餐桌上继续工作，在找了一通参考资料后，手机提示已经午夜，她抬头看了一眼挂着耳机听音乐，支着下巴看着她的薛凯琪。
“凯琪，你要不要先睡？我一会儿睡沙发，不会吵醒你。”刘恋诚恳地说。
“不~要~”薛凯琪拖着长音拒绝，“首先，我说过了沙发很贵，你会把它睡变形；其次，我睡觉需要人陪；最后，你还没有讲那个吃肉糜的故事。”
“可我还要一会儿。”刘恋摸摸薛凯琪的头，“你会很无聊。”。
“不会啊，我在听demo，我也在工作。”薛凯琪指了指自己的耳机。
听Demo什么时候听不好，非要半夜听，刘恋夸张地翻了个白眼，转念想了个加快自己工作效率的方法，“凯琪，你知道程序员的‘小黄鸭调试法’么？”
薛凯琪摇摇头，“你又要说什么奇怪的话？”。
“就是程序员在写代码的时候如果遇到了bug，就会找一只橡皮小黄鸭，托在手上给它讲每一行代码的作用，通过语言重述，来整理自己的逻辑。”
“我去把阿Pon和yo叫来，我们一起当你的小黄鸭，帮你提高工作效率。”薛凯琪听到这里就跑走了。
刘恋迅速扼要地开始向薛凯琪进行项目讲演，薛凯琪毕竟是老牌艺人，在视觉传达和受众把握上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经验，在她的反馈辅助下，刘恋事半功倍地结束了全天的工作。凌晨两点，刘恋上传好方案后，两人终于可以上床休息了。
“你要听晋惠帝的故事是么？”刘恋全身放松，平躺看着天花板问身边的人。
“嗯，但是我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要问。”
“你问。”
“我今天听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哄人，大家都被你诓得团团转，你从来都不会穿帮么？”
刘恋接到这个意有所指的问题，扭头看着黑暗中闪亮着眼睛注视她的薛凯琪，想了想后认真地回答：“说谎分两种，一种是把黑的说成白的，另一种是把黑的藏起来。通常来讲，工作信息的披露是有技巧的，它受限于职能权限，工作进程，甚至是工作人员的身心状态。所以在适当的范围披露适当的信息，不算说谎，也就不存在穿帮的可能。你自己也用了哄来形容我的行为，哄，没有恶意。在不同场合说不同的话，帮助队友不被无用信息干扰注意力，是推进事情发展的必要途径。”
说到这里刘恋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项目合作效率优先。只有对建立情感联系的人，坦诚才有的意义。凯琪，这就是我的处世之道。”
“好的，我听懂了。你很困了，睡吧。肉糜的事情明天再说。”薛凯琪眨眨眼睛，接收到了刘恋的话外之音。
“谢谢你。”刘恋由衷地说完，翻身进入了睡眠。
刘恋的工作非常弹性，超负荷工作一天后，第二天显得格外闲适，她照着APP做了几道菜，刘恋在厨房忙碌的时候，薛凯琪开始收拾她众多没开封的纸箱，两人各司其职，互不干扰。待到晚餐时，薛凯琪发现刘恋做的菜虽然限于刀工卖相不佳，味道倒是差强人意。差强人意的意思，就是比她这个地狱厨神厉害很多了。
“哦哦哦！某人把家里的可乐都喝完喽！没有可乐喝啦！”晚饭后两人照例准备看电影，薛凯琪看着在茶水区踟蹰的刘恋，猜到了她的窘境。
“烟也没有了。就那天买的一盒都消耗掉了。”刘恋压低了眉毛撅嘴，“今天的物资里没有我买的烟，你的药也没到，据说是医院也在封控。”
“是啊，药可能要再等一段时间了。”
“腿疼得厉害么？没有消炎药，会不会越来越疼。”刘恋坐到薛凯琪身旁，抚摸她的膝盖。
“被关在家里，也用不到关节，不太疼，放心吧。”薛凯琪就势躺倒在刘恋腿上。
电影依然又薛凯琪选，她选了《迷梦情缘》讲的是两个文艺青年抽丝剥茧还原爱情的故事。
“所以你就是看各种各样的爱情片么？”
“对啊，我喜欢浪漫。你呢？”
“我喜欢推理悬疑，艾伦·埃克哈特的电影当然是看蝙蝠侠。”
“……爆米花电影。”
“广告从业者看爆米花电影多合适。你们演员才需要沉浸在罗曼蒂克里。”刘恋迅速回击。
“你为什么要给自己包那么多层壳，明明内里是个温柔胆小的人，非要用牙尖把自己武装起来。”躺在刘恋腿上的薛凯琪语气温柔，言语犀利。
刘恋正组织语言想怎么应对她，房间里突然停电了，随着电器的蜂鸣逐一沉寂，屋子里安静地有点骇人。
“你看看手机，我看旁边的楼也都停电了，大面积的停电会有微信通知。”刘恋迅速做出判断。
“哦，电路突然坏了，要检修。据说半个小时就好。”没等刘恋说完，薛凯琪就找到了答案。
两人不再说话，不约而同地决定享受这难能可贵地绝对安静。
此时的刘恋终于有时间细细体会自己内心的感触：从澳门相遇，她心里薛凯琪的形象就是分裂的：言语间她当然知道这是个颠倒众生的女明星，但是专属记忆中，薛凯琪却是个异常活泼聪明的小姑娘。美艳性感好像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人，与她怀里的这个人毫不相关。薛凯琪穿着常服在她的视线里出现了太久，她已经想不起视频中她浓妆惑人的样子了。
“好看么？”薛凯琪在黑暗里问刘恋。
“什么，电影么？”刘恋问。
“别装糊涂，我看见你刚刚偷看我了。”傲娇地小狮子回答，“你偷看我这么久，是不是垂涎于我的美色？你是喜欢女孩的，我知道。”。
突如其来的黑暗好像戳破了两人间客气守礼的壁垒，薛凯琪清楚地听到了刘恋越来越深重的呼吸声，她大概猜到这是为什么，但是她不敢确定。薛凯琪鬼使神差地伸手，想触碰一下将自己抱在怀中的这个呼吸沉重的人。
“凯琪，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么？”刘恋突然开口。
“你是把我当黑暗里的精灵么？你要许什么愿？”
“以后别挑逗我了，可以么。”
薛凯琪已经准备摸向刘恋脸庞的手在黑暗中又放下了，再三考虑后，她向刘恋问出最想问的问题：“为什么在酒吧里的女孩儿都可以挑逗你、和你无底线地亲昵，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你却怕我跟你太近？是我们不够熟悉么？”
“因为在酒吧，那是公共场所，终究不会太出格。这里……我会害怕。”
“所以只要不过于出格，你就不介意别人对你动手动脚么？”薛凯琪觉得自己有点生气。
“你不是也在大街上亲过我么？”刘恋反问。
“对啊，所有女孩子，都可以在大街上亲你，也都可以在酒吧给你擦唇彩，我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是透明柜啊，只有这样，大家才不会过多的招惹我。不会有人用真心亲近一个轻浮的人的。”
“可是……”薛凯琪想反驳，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没有可是，我只想要我喜欢的，我喜欢的人出现之前，别人我不在乎。”
话说到这里，两个各怀心事的人，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时间不早了，我回房间睡觉了。一会儿来电了你负责收拾屋子，今晚你睡沙发。”
良久的沉默之后，薛凯琪选择生气地离开了刘恋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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